猛鹰突击兵团(拥兵12万、全副美械化的黄维兵团被包围后错失了几次突围机会)
1948年11月23日深夜,淮海战役总前委的三名常委刘、陈、邓,联名致电华东野战军“粟陈张”:歼击黄维时机甚好,因李延年、刘汝明仍迟迟不进,因此我们意见除王张11纵外,请粟陈张再以两三个纵队对李、刘防御,至少以四个纵队参入歼黄维作战,只要黄维全部或大部被歼,较之歼灭李、刘更属有李。特别注意时间点,这一天是黄百韬兵团彻底在碾庄覆灭的日子,华野终于可以腾出手来了。
所以黄维兵团虽然号称精锐,但在实际投入淮海战场的过程中,速度仍然太慢,从11月8日奉命自河南驻马店出动东来,到达安徽蒙城已经是11月18日,而五天以后的23日,仍然徘徊在南坪集地区,半个月时间亦未突破中野阻击线,已经坐失战机:兹要黄百韬被歼,黄维继续向徐州靠拢就基本失去了意义,因为战场上蒋军兵力数量的优势不再,何况质量又有较大差距。
黄维为什么爬的这么慢呢?第一是地形不利,按照南京“国防部”给第十二兵团画定的行军路线,该兵团须经新蔡、阜阳、蒙城向徐蚌攻击前进,这片地区没有铁路和公路干线,并且黄维需要渡过南汝河、洪河、颖河、西淝河、涡河、浍河等六条河流,对于一支重装部队来说,这简直就是灾难。第二是黄维兵团并非大家想像那样的是个什么“机械化部队”,在只有几百辆汽车的条件下,其10余万部队大多仍然是徒步开进,连摩托化和半机械化都算不上。
第三当然就是中原野战军依托地形顽强的节节阻击,这里有必要介绍下中野当时的实力,在1948年8月底向军委的汇报电中,刘邓曾经极秘密地报告了野战军现有兵力:挺进大别山的1纵、2纵、3纵、6纵尚余50000余人(那就肯定不足6万),陈赓兵团的4纵31000余人、9纵20000余人,中野11纵20000人当时划归华野指挥。虽经整补,到淮海战役发起前,中原野战军战斗序列下的六个纵队和三个独立旅,总兵力不会超过15万人。
在这15万人马中,第9纵队还在与李延年和刘汝明两坨敌人周旋,因此中野用来截击黄维兵团的大约在13万人左右,兵力优势很小并且装备劣势很大,所幸黄维由于匆忙出动,所谓的四个军加一个快纵12万人,实际只带来10万余人。即便如此,阻击作战也是险象环生,因为中野的火力太弱了,如果华野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解决掉黄百韬这个老广,淮海战役第一阶段的战场形势其实是很危险的。
所以到了11月23日,粟裕终于长舒了一口气,黄百韬这个包袱完全卸掉了,华野可以腾出手来给中野助战了,注意开篇的电文,刘陈邓不仅要求中野11纵归建、还要求华野至少派出四个纵队增援,否则是无法彻底围住黄维兵团的。而华野主力从碾庄西来,即便是急行军也需要一些时间,而这个窗口期,是黄维兵团逃出生天的最后机会,一俟华野援军抵达双堆集战场,“土木系”老本的第十二兵团插翅难逃。
在这一期间,黄维至少三次浪费了可以摆脱困境或者说突出围困的机会,第一次,是11月24日的夜里,到达南坪集的黄维发现兵团两翼均有解放军运动,怀疑中野要对其实施包围,曾经召集各军长开会。第18军军长杨伯涛等人建议,立即改变原定推进路线,火速向西南方向的固镇靠拢,即可完成与李延年第六兵团的会合,然后再研究下一部的作战方向,黄维犹豫不决,因为这违反了南京“国防部”的命令。
第十二兵团10万多人,全都得等着这位黄司令官下达命令,黄埔一期的“书呆子”犹豫到后半夜3点,总算下决心向固镇“转进”,同时派通讯军官分头向各军传达命令,就在各军整理部队准备动身时,由于派往第85军的一个通讯参谋“失联”,黄维担心泄密,再次叫停了行动。在这要命的关头,黄维所部不进不退、整个兵团荷枪列队等候新的命令,简直可以称为战场奇观了,其他几个军长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。
直到11月25日下午4时,第十二兵团“武装待命”长达13个小时以后,黄维总算正式下达了向固镇开拔的命令,此时中野已经调回第9纵队,以全部六个纵队和三个独立旅、以及其他配合作战的地方武装,完成了对黄维的战术包围。因此黄维兵团刚刚转进到双堆集地区,就再也走不动了,四面八方都遭到中野的阻击,不过以15万人包围10万余人,我中原野战军也很勉强,此时的包围圈真心并不牢固。
于是黄维又错过了第二次突围的机会,也就是11月27日凌晨的强行突围,理论上说,如此性命攸关的突围行动,肯定要以该兵团实力和战力最强的第18军担负主要突击任务,第18军之前曾经以第118师配属快纵,连续突破过中野的阻击线。然而在保存“土木系”实力的私心作祟下、以及廖运周将军的自告奋勇之下,黄维鬼使神差居然命令以第85军第110师打头阵,这个军干脆就不是土木系的部队,而是汤恩伯系统。
1948年11月27日凌晨6时,廖运周率师部和两个团共5000余人在突围途中举行战场起义,通过中野防线前往后方,而其他三个师的蒋军突围部队都被打了回去。这次起义对黄维兵团总兵力造成的损失其实不大,但是心理打击极为巨大,尤其是黄维从此干脆不再信任第85军,兵团内部首先分崩离析了,然后是从上到下的一片慌乱,没有及时组织第二次强行突围。
所以后来刘峙回忆说,廖运周的“叛变”是黄维失败的关键,主要是指在士气和心态上,因为此时的黄兵团实力并未受到严重损失,仍然有突围的可能。到11月27日的白天,中原野战军以六个纵队为主,将黄维兵团压缩在双堆集东西15华里、南北5华里的狭小区域内,由于华野增援部队尚未赶到,战局仍有变数,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,“微操大师”出手了。
1948年11月28日,杜聿明从徐州急飞南京晋见老蒋,经过一番商议,定下了新的作战方案,即徐州之敌三个兵团立即弃城,经永城到达蒙城、阜阳地区,掉头攻击前进以解黄维兵团之围。从其他战场调不出来部队的老蒋只能同意此案,随即命令黄维“固守待援”,也就是说,老蒋不再允许黄维自行组织突围,要坚守在双堆集地区,等待杜聿明集团前来会合。
这就是扯了,蒋军救援“友军”的作战行动,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,成功的例子凤毛麟角,当黄维把突围的希望寄托的援军身上时,第十二兵团覆灭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。因为该兵团大部装备美械,弹药物资消耗速度极大,一旦被围失去补给,很快就将战力大损,所以黄维第三次机会,就是从11月28到29日之间,继续组织强行突围,然而他认真服从了老蒋的命令,全兵团构筑工事、汽车也塞上泥土转入防御。
从11月29日起,华野增援部队批次抵达战场,11月30日西柏坡再电粟裕:“七纵炮兵已供刘陈邓使用,这里不再说了,惟炮纵(特纵)应全部开去打黄维,以厚火力”。根据这道命令,不仅中野第11纵已经归建,华东野战军四个主力纵队和特种兵纵队,也迅速转兵至双堆集战区,两大野战军共十二个纵队(含特纵)20余万大军,牢牢地围住了黄维兵团。
因此1948年11月30日起,黄维第十二兵团已然再无生路,直至12月5日我军发起总攻,12月15日终被全歼。